回国有感:故乡怎么会变得面目全非?

编辑发布:jack | 2015-08-28 07:55:26

【星网专讯】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 黄启樟)我在越南出生,六岁那年因时局不稳,跟随父母从越南偏远的小镇迁徙到较安全的首都西贡去。他们选择在华人聚居的堤岸市做落脚点,我对新环境感到陌生和不适应,很多生活小节都必须从头学起。

移居西贡不久,越南政局又起风云,南北冲突加剧,引起武力冲突,社会动荡不安。商店停业,学校停课,日常生活受到影响。华侨子弟为了躲避战争纷纷伺机外逃。我也加入了这个逃亡潮,直奔中国大陆,再折返香港,并在此留下。

离开越南后我一直没有机会返回出生地,直至五十岁那年才由居住在西贡的家姐带领我去。我怀着一颗炽热的心向着目的地进发,抵步后才发觉那个曾经生活过的小镇是这样地陌生,而且举目无亲。我尝试用生硬的越南话和人交谈,却词不达意。我环顾四周,希望找到一些记忆中的景物,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显然过去和今天已连接不起来。我感到异常失望与沮丧,也不想再留恋过去,便匆忙离开。寻根之旅到此便草草完场,是始料未及的。

我十五岁那年由越南西贡去到香港。求学、工作、结婚,生儿育女,转眼间便是三十七个年头,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便如此轻易度过。我在香港很快便立稳了足,生活也安定了下来。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它,哪知退休后竟会跟随“九七”移民的队伍来到这个几千哩外的加拿大。

成为加拿大公民后,不断努力学习该国的历史、地理、政治、文化、语言,以弥补这方面知识的不足,增加适应的能力。二十年过去了,我对这个国家的认识仍旧十分肤浅,大大削弱了对它的归属感。

来到加拿大当初虽然有过一份新鲜感,但很快便消失了。面对不同文化,不同生活习惯,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无形压力,而不断要承受。思乡愁绪油然而生,回流原居地的想法曾经在我脑海中浮现过,只是没有付诸实施而已。

回想在香港生活的那段日子,我一直专注于工作,对其他事物不闻不问,好像与自己无关。香港人非常沉迷于打麻将、赌马,抄股。我对这些学问竟然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追随。在香港生活了这么多年,始终未能和港人打成一片,甚至感到有些格格不入。虽然如此,我仍旧我行我素,不愿意改变自己。有时会抚心自问,质疑自己对香港的归属感。

几年前我曾往云南昆明小住三个月,见识一下大陆的生活,期间只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开计程车的司机老赵,当我出门需要交通工具时便找他;另一个是在农贸市场贩卖家禽的老曾,当我要买活鸭时便往他那个摊档去。在我逗留的小区内,我曾替户主每天在附近放狗,邻居看见了都故意避开我。像这种对待陌生人的冷淡态度在外国也很少见,而竟然发生在我一心向往的中国,炎黄子孙之家?

回顾过去,生活得犹如浮萍一片,随波逐流。若问故乡在哪里,我肯定无法回答。

很羡慕那些嘴边经常提起故乡的人,他们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直到今天我对故乡的定义仍旧很模糊。若单纯以出生地为依据,越南便所属无疑了,但若以血统来界定,我是炎黄子孙的后裔,中国便理所当然是我的故乡。

我早已放弃越南,对中国的感情也有所调整,不想自作多情而掉进一厢情愿的苦恼。鉴于现实,加拿大将会成为我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