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女笔下的“张家麺”

编辑发布:jack | 2022-01-12 00:29:05

【星网专讯】(星星生活专稿/作者:华磊)光阴如梭,不知不觉外孙女已在亚特兰大上大学两年多了。她选的是医学预科中的神经科学和行为生物学。上学期选修了一门与其专业似乎无关的副课“面条”。

在课程小结中,她是这样介绍自己的:从记事起,就一直是一个狂热的面条爱好者,喜欢面条几乎就像爱她的两只猫一样。也对音乐充满热情,并在校园里吹长笛。她是一位自豪的波士顿人,热爱Dunkin Donuts和凯尔特人队。在她的空闲时间,您可以看到她在抚摸遇到的每一只狗。

她在文中说道,当疫情来袭时,和其他人一样,要努力适应被限制在墙壁之间的生活,从有限的空间里做点事情寻找安慰,其中之一就是学习烹饪。起初很难找到从哪一道菜入手,烹饪对我来说太难了。我突然想到,还有什么比面条更好的食物呢?

她说,面条作为首选的佳肴,不仅它珍馐美味,还因为它折射出家族历史的璀璨——我的外公祖籍中国山东,那里的面条和其他谷物制品是每顿饭的基础,他亲手自制的面条、猪肉包子和饺子是我从小吃过的最好的食物……

她还说,我选择学做面条是因为它的成分简单,采用了最基本却永恒的中国食材——大蒜和青葱,在每个亚洲家庭中都能找到,几乎出现在我外婆做的所有玉盘八珍中,使之涅槃成美味佳肴。观其色、闻其味我就联想到了我外婆,这就是为什么这道美食对我来说非常亲切暖心。

当然,为结合其专业,她文中还论述了食材的医学价值,回顾了大蒜的起源,和张骞将中亚野蒜带回中国的历史……

以往我一直担心,外孙女这个“黄香蕉”,长大了会不会“数典忘祖”不屑中华美食。现在看来大可不必担心了。非但如此,她在文中说,我做的面条能“折射出家族历史的璀璨”还真让我激动得浮想联翩……

说来惭愧,我这个“山东人”其实一生中在山东待过的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但我的父母却是地道的山东人,后来虽然在南方工作,却总保留着山东口音。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生活习惯,父亲最喜欢吃的是母亲烙的单饼,中间剥一个白煮鸡蛋碾碎,捏上一点盐,再夹上几根山东大葱丝卷起来,吃起来真可谓“无比享受”。


【图:飞刀切面匀又长】

母亲会做各种面食,从外酥内软的葱油饼到发面的馒头、三角糖包、红枣作眼的兔子花卷……但最令人难忘的是夏日她做的手擀凉面:

硕长的擀面棍把面团擀成一个薄薄的大圆饼,来回折叠后,用刀切成宽宽的面条,下好后过凉开水捞起,浇上用老家亲戚寄来的“对虾”或腌制香椿芽做成的卤汤,卤汤里还有蛋花加长豇豆角或西红柿,滴上麻油、陈醋和大蒜泥,吃起来十分开胃,如今我无论怎么试都复制不出来那种醇厚的滋味。

常有“耳濡目染”一说,似乎我天生就该会做面食,其实不然。毕业分配到新疆后,1969年我第一次探亲,到妻子所在的淮北一所农村学校。两人想改善生活,用面粉做面条,谁知一下子加水过多,再加许多面粉也成不了团,只好把面糊下到开水里,做成面疙瘩了。

真正让我成为“大师”的机会是返克拉玛依油田不久,我在采油队里有了近一年 “大师傅”的历练——发面做馒头包子、压面机加工面条、天然气炉中烤玉米发糕……

掌握了面的习性后,按母亲的方法做出筋道爽滑的手擀面已不在话下。后来,几十年的家庭生活,我的手艺不但没有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而遗弃,反而不断从网上汲取精华“与时俱进”,终于获得外孙女的认可。


【图:手擀“张家麺”】

真没想到,在外孙女文章的最后,还为我家祖传的手擀面写了一首英文诗,题为《张家麺》——我总觉得:说面条时,繁体字“麺”字看上去更“诱人”,所以用它。我试着把她的诗部分地译成中文:

伴随着妻子煨炖的鸡汤 /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味芳 / 张大师开始了绝活专长 / 强壮的双手推擀着面团 / 一次次算好了该用的力量 / 飞刀潇洒面皮霎成行 / 飘逸抖动面飞舞 / 白云银丝匀又长……哧溜下丝缕一根根 / 再呷上一口消食汤 / 此刻,大师浮现出一丝微笑 / 周身沐浴着温情的目光。

面条是很普通又很特殊的东西,祖国大江南北人们都有其所爱,像阳春面、热干面、炸酱面、刀削面、担担面、臊子面、拉面、烩面……每一种面都是一枚标签、一张名片,对异乡漂泊的华人来说,无论走到哪里,爱吃面或许就是一种永存的乡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