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曲线上的“跳点”:和世界冠军曾是同路人

编辑发布:jack | 2021-09-13 14:44:42

【星网专讯】(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红叶)人生之路,是由一段一段碎片接驳而成的,前一段是铺垫,后一段就成了延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或平缓单一波澜不惊,或迂回曲折崎岖不平,这条人生的“主干道”,引领着我们从起点走向尽头。

然而,主干道之外,每个人都曾或多或少在途中邂逅过一些人和事,他们最终只能成为路边的点缀。如果把主干道看成一条由无数点连起来的人生曲线,那么,那些镶嵌不进曲线的点缀,就可以看成是一些“跳点”了。

在我的人生曲线里,跳点并不多,能留在记忆中的更是稀落。然而,有一个与曲线偏离很远的跳点,虽已随我穿越时光隧道几乎半个世纪,却依然清晰地闪动着。它,是一段久远的童年,一个在我的生命里唯一能与体育扯上关联的陈年旧事……

我的“羽球生涯”

童年时,我有一段时间跟着在广州西关的外公外婆生活,并在那里完成了大部分的小学学业。小时候的我生性羞涩、身材瘦小,在我的学生手册上,尽管其它学科全优,但体育成绩却常常勉强及格。然而,就我这样一位体育课后进生,在三年级的时候,竟糊里糊涂地被收进了学校羽毛球队。

那天,教我们体育的李老师问我是否喜欢打羽毛球,那时的我连羽毛球拍都没摸过呢,只好直说不知道,还没打过。老师又说,没关系,如果感兴趣可以进羽毛球队学习、训练。

当时那个不嗜运动,连体育课都不爱上的我,竟然就答应了。就这样,我成了当时只有5、6人的学校羽毛球队队员之一,并开始了一段体能、毅力上从未有过的磨练。

李老师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也是有一定功底和经验的羽毛球教练。他对我们这些10来岁孩子的训练,既按部就班,又严格苛刻,一切训练都是从基础开始。

首先,在体能上,他要求我们每天一大早6点前到校,赶在学生7点多上学之前,在不大的操场上跑完几十圈,这真不是件好玩的事,特别是在寒冬的清晨,小巷依然漆黑寂静,众人还在梦乡,我却在梦游般地晨跑。

那时候,学校门口每天都有一辆卖早点的三轮车,我和几个队友,一般都先买好早餐,走进校门空腹跑步,跑到大汗淋漓,结束之后再把买好的早餐吃完,开始一个小学生新的一天。

在那段晨运的日子里,最高兴的算是可以自己买早餐吃。这有别于每天外婆备好早餐的生活模式,给了我一份从未有过的新鲜感。时隔半个世纪,晨跑的汗水早已随岁月的河流飘远消失,唯有那辆晨曦里的三轮车上的美食,依然镌刻在记忆的细胞里挥之不去。

除了晨跑,另外两项基础训练就是“走步”和“挥拍”。

在羽毛球场上驰骋接球时,跑动、出步都有一定的步伐规则的。在入队初期,每天放学后的训练时间,就是按照老师指导的姿势和步则练习走步。纵横对角线反复地跑动,跑到精疲力尽,跑到几乎成了自身机械运动。

至于挥拍,就是手持球拍,在原地对空打球,主要是练习打球时的姿势、手臂的挥动以及发力点。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挥动要用手腕而不是整个手臂;发力点应在手臂移到头顶那刻而不是一拍甩下去。

在训练时,李老师总会轮番站在我们旁边,细听挥拍发出的“嗖嗖”声是否在头顶,否则就不及格。那时候,被老师严斥、重练是家常便饭。

这些基本功训练,在我眼里都是又累又乏味的练习,最关键的是:它们并没有激起我对羽毛球的热爱和热情。因而,每次的训练,我都是例行公事般地应付着,有时甚至还有打退堂鼓的念头。

都说严师出高徒,严厉的李老师,手下果然出了一个超级高徒,但不是我!然而,那段羽球生涯却磨练了娇气柔弱的我,那些魔鬼式训练出来的羽球基本功,一直被铭记脑海并受益于日后我偶尔作为娱乐的羽毛球运动。为此,我对我的体育老师兼羽球教练心存感恩!

我的队友吴同学

在当时那个人数不多的羽毛球队里,有一位同级不同班的队友吴。十来岁的孩子,我们大部分女生都还像一根细小的豆芽菜,她已经像个成熟的大姐姐了。在羽毛球队,剪着一头清爽短发、长着一张笑意圆脸、有着一个健硕身材的她,在我眼里,是最有运动员范的一位,不仅是外形,还有气质。

在我们几个当中,吴是最刻苦耐劳,也是领悟力最强的队员,因而深受李老师的宠爱和器重。在训练时,她总是那么全神贯注、竭尽全力地完成各项老师交待的任务;在训练场上,总能看到她大汗淋漓的脸庞,矫健敏捷的身影。

凭着勤奋加天赋,还有对羽球的热情和真爱,吴很快就以鹤立鸡群之势超越了所有队员,并成了李老师的小助理,我们当中的小教练和榜样。

吴的成熟,不仅在外形,更是心智。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稳重,不仅成就了羽球场上那个能吃苦耐劳、聪颖敏捷的她,还深深地感染着周围的人。

记得有一次,李老师拿到两张到体育馆观摩羽毛球赛的门票,他给了吴和我。体育馆在广州的越秀公园附近,离家有好一段路的车程。当时那个10来岁的我,还真没独自坐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外婆更是因为不放心而阻挠。然而,在吴的一再鼓励下,我也总算成行了。

那天,吴约我到她家一起出门,她一路上对我照看有加。虽说我们是同龄人,她在我面前却像是个稳重成熟的大姐姐,而我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妹妹。到体育馆,我们见到了早已达到的李老师,并一起观看了一场精彩的羽球赛。这趟第一次没有大人陪伴的出行,至今依然刻骨铭心。

在羽球队待了大概一年的时间,我离开了。一方面是我实在没有对羽球产生热爱和激情;另一方面是在老师眼里,我这位没有激情的学生是没有培养前途的。

这个离开,对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解脱。我可以不用早起跑圈,不用练习枯燥累人的基本功,更不用承受练被老师严斥的压力……但无论如何,这一年的时光,却成了我人生里没被岁月河流冲走的一颗珍珠。

在五年级的时候,我因回到父母身边而转学离开了,之后再没有与吴有联系。但旁听道说,得知她在羽球方面的出色,让她走上了一条专业羽球运动员的路,在八十年代初,先后得过省赛、国家赛、乃至世锦赛的羽毛球双打冠军。看到她获冠连连的新闻,我真心为这位在羽球路上同一起点出发之后又分手的曾经队友感到骄傲。

她的名字叫:吴迪西!

在我半个多世纪的人生之路里,这一年的“羽球生涯”只不过是一颗渺小的尘埃;一个与我的人生主干道没有必然关联的点缀,或者说:就是我人生曲线上的一个跳点。这个点虽小,却因没有被淹没在顺理成章的主干道而变得独一无二;也因无法镶嵌于平淡无奇的人生曲线而成为一个不败于岁月的闪动跳点。